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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选》版本研究之里程碑——评《新校订六家注文选》

来源:尚佳旅游分享网
第38卷第3期长春师范大学学报JournalofChangchunNormalUniversity2019年3月Mar.2019Vol.38No.3«文选»版本研究之里程碑

———评«新校订六家注文选»

陈延嘉ꎬ马朝阳

(长春师范大学«昭明文选»研究所ꎬ吉林长春130032)

[摘 要]«新校订六家注文选»以新材料研究«文选»版本问题ꎬ重新整理出一部较完善的六家注本ꎬ贡献巨大ꎬ是«文选»版本研究之里程碑之一ꎮ[关键词]«文选»ꎻ六家本ꎻ里程碑

[中图分类号]I206.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2095-7602(2019)03-0039-04

以改革开放后的1988年于长春召开的首届研讨会为标志ꎬ«昭明文选»国际学术研讨会至今已召开十三届ꎬ硕果累累ꎬ文选学又成为显学ꎬ从一个侧面反映了改革开放的成果ꎮ从«文选»版本研究论ꎬ有罗国威«敦煌本昭明文选›研究»、傅刚«文选版本研究»、范志新«文选版本论稿»、王立群«‹文选›版本注释综合研究»、郭宝军«胡克家本‹文选›研究»、金少华«古抄本‹文选集注›研究»、刘跃进«文选旧注辑存»等等ꎬ各有贡献ꎮ刘先生特别指出ꎬ使用了“后来发现的若干古注”ꎮ所谓一代有一代之学术ꎮ陈寅恪«陈垣‹敦煌劫余录›序»指出:“一时代之学术ꎬ必有其新材料与新问题ꎮ取用此材料ꎬ以研求问题ꎬ则为此时代学术之新潮流ꎮ”上述各撰著皆使用了新材料研究新问题ꎬ可视为新时代的学术成果ꎮ俞绍初、刘群栋、王翠红«新校订六家注文选»(郑州大学出版社2013年版ꎬ以下称«新校订»)ꎬ有自己的特点和贡献ꎬ亦是用新材料研究问题的重要成果之一ꎮ拜读之后ꎬ受益良多ꎬ谈谈浅见ꎬ以求教于方家ꎮ

一、版本选择与参考书目

«文选»版本众多ꎮ俞绍初、刘群栋、王翠红先生(以下简称俞氏)以奎章阁本为工作底本ꎬ是一正确选择ꎮ

这首先表现在方便读者上ꎮ«文选»难读又不可不读ꎮ六家本以五臣注在前ꎬ李善注在后ꎮ五臣注通俗易懂ꎬ可以让读者对«文选»正文有一个基本了解ꎻ之后再读李善注ꎬ可以加深理解ꎮ今人比古人的文言功底差ꎬ六家本对今人研读«文选»更加方便ꎮ李善注和五臣注是«文选»经典化过程的两个节点ꎬ六家本成为第三个节点ꎮ其所以成为第三个节点ꎬ原因在此ꎮ

其次表现在工作底本的选择上ꎮ六家本有两个本子:奎章阁本和明州本ꎮ奎章阁本超过明州本ꎬ不仅非六臣本(李善注在前ꎬ五臣注在后)可比ꎬ亦非李善单注本和五臣单注本可比ꎮ奎章阁本的底本是秀州本ꎬ是已知最早的合并本ꎬ也是后来所有合并本的祖本ꎬ已佚ꎮ秀州本之五臣注从平昌孟氏本来ꎬ是五臣本中最好最可靠的本子ꎮ李善本来自北宋国子监本ꎬ也是李善本中最好的本子ꎮ它们的特点皆保存于奎章阁本中ꎮ所以ꎬ俞氏选择奎章阁本作工作底本进行点校ꎬ不仅对六家本有意义ꎬ而且对其他各本(包括单注本、合注本)皆有重要意义ꎮ傅刚先生«论韩国奎章阁本‹文选›的文献价值»指出:“在这一个本子身上同时具有三个版本特征ꎬ即它完全可以作为三个失传的本使用ꎬ这当然是非常珍贵的了ꎮ”[1]今补充一例以证之ꎮ如卷三十九邹阳«于狱中上书自明»:“故秦皇帝任中庶子蒙嘉之言ꎬ信荆轲之说ꎬ而匕首窃发ꎮ周文王猎泾渭ꎬ载吕尚而归ꎬ以王天下ꎮ”六臣本注:“铣曰:为先言于秦王曰:燕愿举国为内臣ꎬ贡职如郡县ꎬ谨斩樊於期之首ꎬ及燕督亢之地图ꎮ秦王喜而见轲ꎬ轲以匕首擿秦王ꎬ故谓窃发也ꎮ”奎章阁本在“铣曰”下有“荆轲至秦ꎬ持千金之资以遗秦宠

[收稿日期]2019-01-03

[作者简介]陈延嘉ꎬ男ꎬ教授ꎬ从事文选学研究ꎻ马朝阳ꎬ女ꎬ助理研究员ꎬ从事文选学研究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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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中庶子蒙嘉ꎬ使”二十字ꎬ查日本东方文化学院于1937年11月新印古抄«五臣注文选残卷»一卷ꎬ与奎章阁本同ꎮ六臣本因李善注在前ꎬ故将此二十字删去ꎻ奎章阁本五臣注在前ꎬ保存五臣注旧貌ꎬ语意才完整ꎮ李善注亦如此ꎬ不再举例ꎮ以奎章阁本为工作底本即可证明陈寅恪先生之论ꎮ对于奎章阁本ꎬ韩国白承锡教授在«韩国“文选学”概述»中指出:“世宗十年(1428)ꎬ又用‘庚子字’(铸造于世宗二年的活字)印行了六十卷六十册的«六臣注文选»(笔者按:即«六家注文选»)珍藏于‘奎章阁’ꎬ一直流传至今ꎮ”改革开放以前ꎬ我们不知道世上还有此本ꎮ拜开放之赐ꎬ俞氏才得以此本为底本ꎬ这是«新校订»成功的原因之一ꎮ

再次ꎬ对校参校书众多ꎬ校勘全面细致ꎮ选好底本只是成功的第一步ꎬ能否参校众本是第二步ꎮ«新校订»对校、参校之著作ꎬ据«新校订»附录«引用参考书目»可达192种之多ꎮ其中ꎬ«文选»版本十三种(其中有«唐钞文选集注汇存»«敦煌吐鲁番本文选»«‹文选›无注古钞本»等等ꎬ可证上文所引陈寅恪之说)ꎬ清代«文选»研究著作十种ꎬ现代研究三种ꎬ还有各种与«文选»有关的经史子集及现当代研究著作ꎬ不能一一胪列ꎮ还要指出的是«新校订»引用«参考书目»尚有疏漏ꎬ如校勘记已引用范宁«博物志校证»和三条家本ꎬ但«参考文献»未计入ꎮ这是一个小小的缺欠ꎬ反过来也可证明«新校订»包罗万象以及俞氏用力之巨ꎮ特别应指出的是ꎬ这样竭泽而渔式地吸收前人成果ꎬ对六家本事无巨细、全面校勘ꎬ并作出自己的判断ꎬ在«文选»版本校勘中尚属首次ꎬ是其高质量的根本保证ꎮ

二、校勘成果巨大

俞先生云:“以求真求实为指归ꎮ试图重新整理出一部较为完善的六家注本ꎮ”(«新校订?前言»)笔者以为ꎬ他们达到了这个目的ꎬ成果巨大ꎮ以下ꎬ以其校勘实践简述之ꎮ

(一)区分版本之不同系统

第一ꎬ分清五臣本与李善本之不同系统ꎮ五臣本与李善本是两个不同的系统ꎬ这已是共识ꎮ但差别究竟如何ꎬ学者的认识并不一致ꎮ张寿林«唐写文选五臣注残卷跋»有一个观点:“其书旧题五臣注本ꎬ然今考其所存各篇ꎬ似已与李善注本相混ꎮ如邹阳«于狱中上书自明»云:‘白圭显于中山ꎬ人恶之于魏文侯ꎬ文侯投之以夜光ꎮ’此李善注本也ꎮ五臣注本重‘中山’二字ꎬ少‘文侯’二字ꎮ”[2]查李善单注、五臣单注、六臣本、六家明州本ꎬ可知此见非是ꎮ这不是版本原文“相混”ꎬ相反ꎬ正说明这是五臣本与李善本之不同ꎮ«新校订»校勘记云:“‘中山’此下校语云:善本无一‘中山’字ꎮ明州本、赣州本校语同ꎮ尤本正有ꎮ是各所见五臣本无‘中山’二字ꎮ陈本、正德本正无ꎮ按ꎬ日藏三条家五臣本无此二字ꎬ有者疑后来所添ꎮ«汉书»亦无此二字ꎬ«史记»则有ꎮ”此校订说明李善本与五臣本有不同系统ꎮ«于狱中上书自明»中这样的例证很多ꎮ

卷第十八成公绥«啸赋»:“走(善本作“奏”字)胡马之长嘶ꎬ回(善本作“思、向”字)寒风乎北朔ꎮ”良曰:“言啸声似此声也ꎮ”善曰:“«古诗»曰:‘胡马思北风ꎮ’”ꎮ即李善本作“奏胡马之长思ꎬ向寒风乎北朔”ꎬ五臣本如上字ꎮ此为区分五臣本与李善本之不同(参见下文)ꎮ

第二ꎬ五臣本和李善本各有自己的系统ꎮ卷一○潘安仁«西征赋»:“而况于邻里乎?而况于卿士乎矣?”校勘记曰:“‘卿士乎矣’孙志祖曰:‘卿士疑乡土之讹ꎮ’又‘乎矣’ꎬ陈本无‘矣’字ꎮ正德本则有ꎮ是五臣二本不同也ꎮ明州本同此本ꎬ校语亦同ꎮ赣州本正文用陈本ꎬ校语云:善本无‘而况于卿士乎’六字ꎮ北宋本正无此六字ꎮ尤本则有ꎬ作‘况于卿士乎’五字ꎬ上脱‘而’字ꎮ胡克家曰:‘尤本此处有脩改ꎬ乃取五臣五字以乱善ꎬ非也ꎮ’按ꎬ此六字潘赋当有ꎬ«艺文类聚»引有此可证ꎮ无者ꎬ恐李善所见本传写脱ꎬ而尤又据别本补之ꎬ亦未可知也ꎮ”

此大段校记ꎬ对我们认识李善本与五臣本之不同大有益ꎮ首先ꎬ“五臣二本不同也”ꎬ即五臣本有自己的系统ꎮ其次ꎬ“善本无‘而况于卿士乎’六字”ꎬ而尤本“上脱‘而’字”ꎬ李善本亦有自己的系统ꎮ再次ꎬ«文选考异»“五臣乱善”或是或非ꎬ是否定五臣本常用语ꎮ校勘者认为“此六字潘赋当有”ꎬ恐是“写脱”ꎬ以“艺文类聚”为证ꎮ是为五臣本保存«文选»之旧证据之一ꎮ胡刻本从尤本来ꎬ有此一句ꎮ«考异»又指出:“袁本作‘而况于卿士乎矣’ꎮ云‘善无七字’ꎮ茶陵本作‘而况于卿士乎’ꎬ亦云‘善无六字’ꎮ”陈仁子«增补六臣注文选»本或七字或六字ꎬ特别是茶陵本李善注在前ꎬ都证明当有此一句ꎮ所以ꎬ«考异»的意见是错误的ꎮ以上说明ꎬ校勘很到位ꎮ又次ꎬ孙志祖“‘卿士’疑‘乡土’之讹”ꎬ校勘者未表态ꎬ窃以为不讹ꎮ如作“乡土”ꎬ则与“邻里”意重复ꎮ李周翰注曰:“率土且如此ꎬ而况卿士乎?言皆备也ꎮ”于义为长ꎮ

又ꎬ卷第三十三屈原«渔父»:“新沐者必弹冠ꎬ新浴者必振衣ꎮ”济曰:“弹、振ꎬ去其尘也ꎮ”逸曰:“拂土芥也ꎬ去尘秽也ꎮ”校勘记曰:“‘土芥’«楚辞»章句本注作‘尘坋’ꎬ洪本注作‘土坋’ꎮ又下句‘尘秽’ꎬ«楚辞»章句本作‘土秽’ꎮ”«新校订»附录«奎章阁所藏本跋识?五臣本后序»前进士沈严序指出:“旧本或遗一联ꎬ或差一句ꎬ若成公绥«啸赋»云:‘走胡马之长嘶ꎬ回寒风之北溯(当作“朔”)ꎮ’”«新校订»附录傅刚«论韩国奎章阁􀅰40􀅰

本‹文选›的文献价值»指出:“«啸赋»和«渔父»这两句ꎬ是孟氏能有的特征ꎬ其他的五臣本如果也有这两句ꎬ应该是从孟氏本所出ꎮ查现存两种五臣注本ꎬ即南宋陈八郎本和朝鲜正德刻本ꎬ前者脱略这二句(说明陈八郎的底本有可能是根据二川、两浙本)ꎬ后考证与孟氏本相同ꎬ可见朝鲜本的底本正从孟氏本出ꎮ”此为考订五臣本之不同系统ꎮ

(二)字词校勘

这是主要的、大量的ꎬ«新校订»主要成果体现于此ꎮ笔者仅据赋之部分统计ꎬ校勘记共4879条ꎬ可见俞氏劳苦功高ꎮ这可分四部分:

1.校订他本字词不同或错误

(1)纠«文选序»之错ꎮ«文选序»“述邑居则有‘凭虚’、‘亡是’之作”ꎬ校勘记曰:“‘亡是’ꎬ上野古钞本作‘无是’ꎮ今按ꎬ疑当作‘安处’ꎮ凭虚、安处ꎬ所指乃张衡«西京»、«东京»二赋ꎬ«文选»入京都类ꎬ与此序‘述邑居’之言正相合ꎮ若作‘亡是’ꎬ指司马相如«上林赋»ꎬ此赋入畋猎类ꎬ则有违昭明之意矣ꎮ且此序上既称‘贾马继之于末’ꎬ又云‘自兹以降’ꎬ则此所叙必应是张衡而非司马相如之赋当可无疑ꎮ然今所见诸本皆作‘亡是’ꎬ是昭明自误ꎬ抑或后人误改ꎬ不可知也ꎮ”俞先生在«昭明太子集校注»(中州古籍出版社2001年)中已提出此观点ꎬ是为创见ꎮ虽无版本依据ꎬ但合情合理ꎬ笔者赞同ꎮ

(2)卷第二张平子«西京赋»“聚以京峙”ꎬ校勘记曰:“‘峙’ꎬ唐写本作‘洔’ꎬ注同ꎮ上野古钞本作‘跱’ꎮ按ꎬ此三字字异义同ꎮ”

(3)«西京赋»“缭垣绵联”ꎬ校勘记曰:“‘垣’ꎬ按铣注‘垣ꎬ墙也’ꎬ则五臣作‘垣’􀆺􀆺善本当作‘亘’ꎬ北宋本尤本误也ꎮ今据唐写本改此综注中‘垣’为‘亘’ꎮ”此例既指出«文选»五臣与李善正文用字不同ꎬ又据唐写本改正他本善注之误字ꎮ

(4)卷第四张衡«南都赋»:“其宝利珍怪ꎬ则􀆺􀆺太一馀粮ꎬ中黄瑴玉ꎮ”此文句较长ꎬ注文亦多ꎬ不引不论ꎬ只指出一字ꎮ笔者遍查各本ꎬ“瑴”皆作“瑴”ꎬ二字只差一短横ꎬ极易混淆ꎮ瑴ꎬjuéꎬ玉名ꎻ瑴ꎬkūꎬ砖坯ꎮ只能作“瑴”ꎬ但俞氏未出校记ꎬ是其贡献而遗漏者ꎬ说明他们读书之细和理解之确ꎮ

(5)卷第十潘岳«西征赋»“酒池鉴于商辛”ꎮ校勘记:“‘贾逵«国语注»’原作‘贾谊国语注’􀆺􀆺皆非ꎮ今据尤本改ꎮ”即以“贾逵”为是ꎮ

2.定奎章阁本字词为优长

卷三十八张悛«为吴令谢询求为诸孙置守冢人表»“洋洋之美(善本作义)”ꎬ校勘记曰:“‘美’原下无校语‘善本作义’四字ꎮ明州本、赣州本校语云:善本作‘义’字ꎮ尤本正作‘义’ꎬ与北宋本同ꎮ今据增此校语ꎮ按«尚书?伊训»:‘圣謨洋洋ꎬ嘉言孔彰ꎮ’孔传:‘洋洋ꎬ美善ꎮ’当以五臣‘美’于义为长ꎬ‘义’(義)或与‘美’近形而讹ꎮ”愚以为ꎬ«新校订»不仅指出版本字词之不同ꎬ而且作出自己的判断ꎬ指出何字“于义为长”ꎬ尤见功力ꎬ尤为重要ꎬ应是校勘之最终目的ꎮ

3.校订奎章阁本之误

奎章阁本虽为最好的本子ꎬ但也有错误ꎬ俞氏亦予以仔细校订ꎮ此校订意义重大ꎮ奎章阁本在合并五臣注和李善注时纠错达两万多处ꎬ所以才被认为是一个最好的本子ꎮ在此基础上对奎章阁本再行校勘纠错ꎬ难度更大ꎮ«新校订»在广泛吸取前人成果的同时ꎬ还有自己的贡献ꎬ所以笔者认为ꎬ他们“重新全面整理出一个新的本子”的目的达到了ꎬ可喜可贺!以下从三个方面说明:

(1)文体分类问题

①卷四十三“移”类ꎬ刘歆«移书让太常博士»校勘记曰:“‘移’ꎬ原无此目ꎮ明州本、赣州本同ꎮ尤本亦无之ꎮ今据五臣本卷目补ꎮ按ꎬ«文选序»曰:‘分类之中ꎬ各以时代相次ꎮ’而刘歆汉人ꎬ不得置其于书类齐梁人之后ꎬ自当别属移类ꎮ无此类目者ꎬ盖各所见之北宋本误脱ꎮ”此所谓“五臣本卷目”ꎬ指陈八郎本之总目、朝鲜正德本分目皆有移之文体ꎬ这正是五臣本优长之一ꎮ而且俞氏以«文选序»为据ꎬ«移书让太常博士»“自当别属移类”ꎬ也是一个有力的理由ꎮ

②卷四十四“难”类ꎬ校勘记曰:“‘难’ꎬ原无此类目ꎮ明州本、赣州本及尤本同ꎮ按五臣正德本亦无ꎬ而卷首类目中则有ꎬ又集注本卷八十八钟士季«檄蜀文»末句‘咸使知闻’下有‘难’字ꎬ并有陆善经注曰:‘难ꎬ诘问之ꎮ’必是此篇目之前类目‘难’字ꎬ传写错入于上篇文末ꎬ且«文选»编目每类以时代先后为次ꎬ则此篇非‘檄’类ꎬ当属‘难’类无疑ꎮ今据以补此类目ꎮ”«难蜀父老»作者司马长卿是汉人ꎬ«檄蜀文»作者钟士季是三国魏人ꎬ司马长卿反在钟士季之后ꎬ亦不合“以时代先后为次”的安排ꎮ移、难二体之成立是昭明继承任昉«文章缘起»的结果ꎮ此正是五臣本保存萧«选»之旧的又一证据ꎮ在其他笔记中李善本也有移、难ꎮ南宋晁公武«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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斋读书志»卷二十二指出李善本有移、难二体ꎬ南宋王应麟«玉海»卷五十四引«中兴书目»“文选”条李善本有难体ꎮ«新校订»再次证明了有移、难二体ꎬ但个别人硬是不承认ꎬ坚持37类说ꎬ也只好由他去了ꎮ

③子目分类问题ꎮ卷二十三欧阳坚石«临终篇»题上ꎬ据五臣本有“诗类”子目“临终”二字ꎬ奎章阁本脱去ꎮ«新校订»据五臣本补奎章阁本之脱ꎮ

(2)篇目多少问题

卷第二十七«乐府四首»ꎬ校勘记曰:“‘四首’ꎬ尤本作‘三首’ꎬ无其二«君子行»一首ꎬ是善本如此也ꎮ”«君子行»校勘记曰:“明胡应麟«诗薮?内篇»卷二云:‘初读君子防未然ꎬ以为类曹氏兄弟作ꎬ又观子建集中亦载此首ꎬ即非汉人信矣ꎮ”又曰:“善本«文选»删除此篇ꎬ良有以也ꎮ”«新校订»依胡应麟等人意见ꎬ判定五臣本、奎章阁本有误ꎮ

(3)字词之误ꎬ见上

(三)辨别非李善注亦非五臣注

卷三十七表上善曰:“表者ꎬ明也ꎬ标也ꎮ如物之标表ꎮ言表著事序ꎬ使之明白ꎬ以晓主上ꎬ得尽其忠曰表ꎮ三王已前谓之敷奏ꎬ故«尚书»云‘敷奏以言’是也ꎮ至秦并天下ꎬ改为表ꎮ总有四品:一曰章ꎬ谢恩曰章ꎻ二曰表ꎬ陈事曰表ꎻ三曰奏ꎬ劾验政事曰奏ꎻ四曰驳ꎬ推覆平论ꎬ有异事进之曰驳ꎮ六国及秦、汉兼谓之上书ꎬ行此五事ꎮ至汉魏以来ꎬ都曰表ꎮ进之天子称表ꎬ进诸侯称上疏ꎮ魏已前ꎬ天子亦得上疏ꎮ”校勘记曰:“‘善曰’云云明州本、赣州本同ꎮ尤本亦有此注ꎮ按ꎬ全书凡类目下皆不加注ꎬ疑此一节非善注ꎬ亦非五臣注ꎬ恐是李善所用本原有之旧注ꎮ”笔者认为ꎬ此辨订虽出于疑似语气ꎬ但可以成立ꎮ除以李善注和五臣注之体例为据外ꎬ亦与章表的历史发展不合ꎮ«文心雕龙?章表»云:“降及七国􀆺􀆺皆称上书ꎮ秦初定制ꎬ改书曰奏ꎮ汉定礼仪ꎬ则有四品:一曰章ꎬ二曰奏ꎬ三曰表ꎬ四曰议ꎮ”两相比较ꎬ秦“改书曰奏”非“改为表”ꎻ至汉ꎬ始称有表ꎮ窃以为ꎬ李善不会如此粗疏ꎬ«新校订»是也ꎮ在卷一班孟坚«两都赋序»之下“善曰􀆺􀆺和帝大悦也”ꎬ俞氏表达了同样的意见ꎮ

上述所谈是名符其实的挂一漏万ꎬ但尝鼎一脔ꎬ便知其味ꎬ故笔者得出这样的结论:«新校订六家注文选»是文选学版本研究的里程碑之一ꎮ不知同仁以为然否?

俞绍初先生是选学名家、中国文选学研究会前会长ꎬ著述甚丰ꎮ中国的学术传统是把为人与为学结合ꎬ把一生投入进去ꎮ俞先生是这一优秀传统的继承者和典范之一ꎮ他以耄耋之年ꎬ不顾眼疾加重之痛ꎬ率其杰出弟子、选学新锐刘群栋副教授、王翠红博士“几无节假日ꎬ每天伏案北窗之下ꎬ历经数年ꎬ三易其稿ꎬ总算完成了任务ꎬ其间真是甘苦自知了ꎮ”(«新校订?前言»)刘群栋、王翠红年轻ꎬ但还有教学任务ꎬ其时间之紧张和投入精力之大亦可想象ꎮ笔者要说ꎬ凡读此皇皇巨著者都能体会到这种甘苦ꎮ值此学风浮躁之日ꎬ他们的精神尤其可贵ꎬ笔者深为敬佩!

当然ꎬ这样一部410多万字的巨著难免有些许小疵ꎮ个别校勘记似可再商ꎮ如卷三十九江淹«诣建平王上书»“豫三五贱伎之末”ꎬ李善引«抱朴子􀅰军术»曰:“大将军当明案九宫ꎬ视年在宫ꎬ就三居五ꎬ五为死ꎬ三为生ꎬ能知三五ꎬ横行天下ꎮ”五臣注在“在宫”前有“何”字ꎬ其他同ꎮ黄侃«文选平点»指出:“‘居’当作‘避’ꎮ”“五为死”ꎬ自当作“避”ꎮ再如卷十三潘岳«秋兴赋»:“虽末事之荣悴兮ꎬ伊人情之美恶ꎮ”李注引«文子»曰:“有荣悴者必未愁悴ꎮ”据胡刻本及其«考异»ꎬ当作“有荣华者末必愁悴”ꎮ又ꎬ此赋序:“晋十有四年ꎬ余春秋三十有二ꎬ始见二毛ꎬ以太尉掾兼虎贲中郎将ꎬ寓直于散骑之省ꎮ”在“将”字下断句ꎬ误ꎮ据«后汉书􀅰百官二»ꎬ虎贲中郎将秩二千石ꎮ凡称“中郎将”者ꎬ皆二千石ꎬ如曹丕曾任五官中郎将ꎮ中郎是中郎将之署官ꎬ“秩比六百石”ꎮ潘岳应是虎贲中郎ꎬ太尉掾亦六百石ꎮ以六百石兼任二千石是不可能的ꎬ故“将”应下属ꎮ笔者编撰的«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选六百篇»中ꎬ同赋此句的断句亦有此误ꎮ趁此机会ꎬ声明改正并向读者道歉!«新校订六家注文选»虽有小小不足ꎬ但从总体上看ꎬ不影响«新校订六家注文选»是«文选»版本研究里程碑之一ꎮ

[参考文献]

[1]傅刚.论韩国奎章阁本«文选»的文献价值[A].俞绍初ꎬ等.新校订六家注文选􀅰附录[M].郑州:郑州大学出版社ꎬ[2]南江涛ꎬ选编.文选学研究(上册)[M].北京:国家图书馆出版社ꎬ2017:450.

2017:39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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