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江楼--锦江之畔的诗情画意

望?土楼 锦江之畔的诗情画意

文+谢伟图+马晓王进罗大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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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诗人元稹的那句“锦江滑腻峨眉秀，幻出文君与薛涛”，道出了悠悠锦江 水，不仅育出了眉如远山、IM如芙蓉的卓文君，也t出了一代红粉才女——竹间。

望江楼公园缘起于明代蜀£在锦江边m井仿制“薛涛笺”，后至清康熙三年 (16年），当时的成都知府翼应熊为此汴题名“薛涛并”，接着淸人就以它为中 心，逐步建起了雷神他、吟诗楼、浣笺亭、崇丽阁、濯锦楼等古建筑，从而形成了一 组布局开合有致的古建筑群。及窄近代，人们对这组古建筑多打修缮，并投薛涛之所 爱，在其m广植奇木异竹，使锦江边丨:的这片宝地有r “天府第一郊外公园”的笼 誉。1953年，因园中古建筑多临江而立，登临其上可观江望景、把酒临风，故人们# 赋f这片A典NI林以“望江楼”之雅称。

薛涛。而

今，那座为纪念薛涛而建的塑江楼公园，就掩映在成都东门外、锦江南岸边的茂林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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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翠山障景

我喜欢将游园称为“读园”，因为我觉得只在 园子里游走一下，是不能真正感受其精妙之处的，在 游动中慢品它的滋味才是游园的最高境界，所以得 “读”。读园就像读书，得独自一人完成，两个人或 多个人在一起怎么读书？那是讨论作业。所以我不会 邀请任何人同游，也会谢绝任何人的邀请。

去望江楼的时候，管理处的工作人员见了我，便 很热情地上前陪同，甚至还请来一位美女导游为我解 说，但都被我婉拒了。游园就像是我和这座园子的灵 犀隔着时空对话，是不需要第三者的，何况为我解说 的还是一位美丽的女子，若是同行，我的心思怕是全 程都会放在她的身上了。于是，我赶紧跟他们握手告 另IJ,再退回到公园大门口，重新开始。

望江楼以竹开篇，一条平整的直道两旁拥满了

左右页图：望江楼公园坐落于成都锦江南岸，是集唐代著名女诗人 薛涛遗迹、清代古建筑群落、各类奇珍异竹于一体的川派园林精

03S

翠竹，荫翳之下，园里的调子忽地幽了。由于旁边的 景物都被密竹障住，我只能朝前面望去，但前面竟 也有一巨物障着。那是一座假山，下面环以椭圆形水 池，假山上，几株姿态奇异的小树枝叶繁茂，横逸斜 出，嫩草和苔苍翠了它的面容，看上去像是一处大型 盆景。这个设计是聪明的，这假山的功效类似一座照 壁，但照壁放在这里就太过庄严了，因为望江楼是为 纪念薛涛而建的，她是才情激荡的诗人，更是一代红 粉。这些红粉诗人都不大喜欢庄严的事物，于是这障 景便也温山软水起来。

障景是审美上的需要，而中国人的审美趣味又 是含蓄的，因此中国园景的设置就不会像西方园林那 样让人一览无余，通常是欲扬先抑，以隐为显的， 只有这样才够婉转，才有韵味。中国古人很钟爱一样 东西，那就是“屏”，屏是障景之物，其目的是先把 即将展开的画面藏起来，要让你几经周折之后才能寻 得，从而使探访美景的过程充满了趣味。我记得《红 楼梦》中就有类似的描述，大观园告竣，贾政便领了 宝玉等人入园游玩，开门进去，“只见一道翠障挡在 面前，贾政道：‘非此一山，入目中，则有何趣？

一

过来。但没有漏窗的墙就显得空荡、呆板、单调了， 于是人们就在墙上镶嵌了许多石刻，上面是一些颇有 意境的诗画：黑的底子，白的线条，素素雅雅地描上 去’再刻出来’很有古意。

墙的外面都是竹，密密地将整个小院围住，阳光 被裁成了碎片，风却大片地进来，潇潇然作响。我坐 在红墙根儿下听了一会儿竹声，想起薛涛是爱竹的。 早年读过她的一首五律——

《酬人雨后玩竹》，全诗

不着一个“竹”字，却写尽竹的风姿与气节，让我很 是佩服，以至于现在我都还记得，便轻声地吟出口 来：“南天春雨时，那鉴雪霜枝。众类亦云茂，虚心 能自持。多留晋贤醉，早伴舜妃悲。晚岁君能赏，苍 苍劲节奇。”

左右页围：作为纪念“红粉佳人\"薛涛的圣地，望江楼公园内广植 薛才女所爱的翠竹，从而营造出了一派竹影摇曳的清幽静谧之景•

进来园中所有之景悉

这就是障景的妙处。

读红墙竹影

这座假山和后面的桂树林以及参天的古银杏，把 园中最经典的美景给隐藏了起来，只有崇丽阁高高的 尖顶显露出来。绕过假山和桂树林，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一组精美的古典建筑分列于薛涛井的四围。它们 大多是清代的建筑，但这些建筑却不是一次性建成 的，也没有整体的构思，而是后人在前人建筑的基础 之上再行增建的，就像是诗歌接龙的游戏，你写出第 一句，我顺着出第二句，他再接第三句、第四句。让 人莞尔一笑的是，望江楼终究是“接\"得不错的，其 整体布局匀称，既不过于壅塞，又不过分疏旷，错落 随意，开合有致。

这里是望江楼公园的精华部分，一道红墙将这组 建筑围了起来，形成一个园中园，加上爱搓麻将的人 一般不会来这里，便更显得幽静了。我很是喜欢薛涛 井后面的那段围墙，它弯曲的线条好似女子柔软的腰 身。围墙上没有开漏窗，因为漏窗的作用是将墙那边 的景物漏过来，但这曲墙外的景物并不美，漏过来反 要煞了这边的风景，可能还会将人们的喧嚷也一并漏

040 GEOGRAPHY

薛涛是清雅脱俗的女子，爱竹当是自然。竹无艳枝，远逊百花，而萧杀严 冬，翠枝傲霜，清奇高洁，风骨凌然，薛涛爱其虚心自持，更慕“竹林七贤” 的隐逸洒脱，以竹自况，意蕴高远。薛涛真乃千古难得的奇女子，她才情横 溢，却命运多舛，沦落伎坊，而又洁身不染。一千多年了，人们不曾忘记她， 便广植翠竹，以慰其灵。但说来也怪，薛涛从不曾在此居住，也未与此地发生 过一丁点关系，而这里却成了纪念薛涛的圣地，还掘有薛涛井一眼。事实上， 那眼井是明代蜀王为仿制“薛涛笺”而命人开凿的。“薛涛笺”是薛涛腕IJ制 的一种淡红色的小幅纸笺，用于书写短诗。薛涛在世时，“薛涛笺”就已被视 为珍品，唐朝以后，历代多有仿制，至明代已成为供品。自明代蜀王在这里凿 井、汲水制笺之后，人们便误以为那是薛涛汲水制笺的地方，遂建造楼台亭 阁，凭吊起这位红粉佳人来。

我在想，后人难道真的不知道这是一个误会？只是他们愿意将错就错而 已。薛涛生前住在哪里？死后葬于何处？是否在此汲水制笺？这些问题一点都 不重要了，人们要寄托的是对这位女诗人的崇敬之情，正如清人李尧栋所说， “登览者勿泥其地焉”，若是太过较真，就真的煞风景了。

读一阁二楼

围绕着薛涛井而建造的那一组建筑，我以为是很不错的，无论形制还是 功能，都没有重复的。主楼是锦江边的崇丽阁，成都人常称之为“望江楼”， 是一座四层塔形高楼，有近30米高，过去曾是成都最高的标志性建筑。明清两 代，锦江水路极为繁忙，当那些顺流而下的商船客舟行至九眼桥河段的时候， 便可见到它巍峨的身影產立岸边，那些漂泊多日的人们心中便会升起回家的暖 意，而那些远行的人们也会在此与亲友洒泪相别，这望江楼就逐渐变成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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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的码头。同时，这里也是一段濯锦的优良水岸，锦江自古 水清浪缓，加之成都织锦业也极为发达，江中濯锦当为寻常风 景。崇丽阁右侧的那座船舫型两层建筑就名为“濯锦楼”，我 见过许多船舫型建筑，这座是最体态盈然的了，它的屋顶为卷 棚式，没有屋脊，线条柔软顺滑，仿佛你的目光可以轻易地顺 着它的坡面屋顶，自下而上地翻越过去，然后滑落到锦江的碧 離去。

崇丽阁和濯锦楼的瓦都很精致，还设有色彩鲜丽的雕梁与 画栋，显出一种富贵之气，这种装饰风格在皇家宫苑里极为常 见，而一IS的私家园林则不会这么做，要朴素得多。也难怪， 毕竟这两处建筑都是由一些地方主持修建的，当然有股官 家的富贵气。但它们的门窗和梁柱却着以民间色彩一

几近于

黑的深酱色。成都是道教的发祥地之一，而道教的色彩就是黑 色，它便直接影响了四川民居的色彩。道教文化是一种飘逸的

左右页图：望江楼公园，缘起于明代蜀王为仿制“薛涛笺”而开凿的“薛涛 井\"，后至清朝，时人以此井为中心建立起了诸多既崇也丽、独具匠心的建 筑，从而逐渐成为了一座布局开合有致、起伏有序的古典园林。

043

SJSK01™\"./>細园冰

文化，带着一种仙气，不知怎么地，我一看到这种 色彩的古典建筑，就老觉得它会在某个烟雨迷蒙的 清晨飞起来，就像它们屋檐上的翘角，那本就是一 种飞翔的姿式。

崇丽阁右侧的吟诗楼模样很是特别，说它是 楼，可其上层却是开敞式的，还设有美人靠，完全 像个榭，但哪有榭不临水而跑到楼上去的？不过， 这吟诗楼好像又是临了水的，那水就是锦江，它大 概是把底层的建筑作为台基了。我一开始没能找到 上二层的楼梯，正奇怪着，却见有人嬉笑着从侧面 的假山登了上去，我便也跟着绕了过去。

原来吟诗楼左侧建有一条双层敞廊，短短 的，仅有五六米，敞廊左端与一组钟乳石假山相 连，假山旁植疏竹数竿，一条石板躍道顺假山讓 上行。这是一个很好的画面，我就抬腿入画了。拾 级而上，来到敞廊的二层，再行数步，便上到吟诗 楼的第二层了。我在临江的美人靠上坐下，俯瞰江 面，觉得眼前的画面是很好的借景。在成都的园林 中，大概只有望江楼远借了园外之景一\"成都地势 太过平坦，围墙一围，大树一裹，高楼一挡，加上 空气能见度又低，还有什么“窗含西岭千秋雪” 呀？要说借景，只有园夕卜高楼俯借园景的，各大开 发商以此为卖点发了大财，而园林却吃了大亏，因 为园夕卜高远的空间都让那些高楼给占据了。但我能 想象当年伫立于此一定能望得很远，景致当然也 比现在悦目得多。但无论是崇丽阁、濯锦楼，还是 吟诗楼，都是观景赏月的极佳位置，想那月夜，把 酒临风，其喜洋洋者也，便会禁不住发出这样的感 叹：“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 古，江流千古。”

千古岁月，逝者如斯，一分一秒地，它们从 江里流走了。我想说几句，却半句也说不出来。与 其愣神’不如去看树。望江楼的银杏躯干要两个人 才能合抱，没有一两百年成不了这样的气候。此 刻正值仲春，银杏的叶子长出来了，老树新枝， 在早上的阳光下泛着绿光，那种美让人一时犯晕。 古人说“雕梁易构，古树难成”，它们是园林的宝

左右页图：望江楼公园内有两大标志性景点，一是“薛涛 井\"，二是围绕“薛涛井”而修的■*_阁二楼”：巍峨矗立于 锦江畔的“崇丽阁”、船舫性建筑“濯锦楼”、形制别具一格 的-吟诗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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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一座园子若没有几棵这样的古树，就会显得资历 不够。从园子里经过的那些岁月，好像都还活在这些 树上，它们就是那些鲜嫩的叶子，年年都从枝条上探 出头来，看世事沧桑……我一不小心又把自己弄得深 刻了，横竖逃不开那“岁月”二字。但逛园子时，每 吸一口气都会吸到“岁月”，每走一步路也都会踩到 “岁月”，而没有岁月横行霸道的园子终究是不顺眼 的。

一个布局紧凑、庭院般的小小景区，像私家园林的 一角。那汪水就是著名的“流杯池”，只是现在这水 好像已经不流了，但我相信以前它一定是浅浅流动着 的一

文人雅士们相约于此，围着池子坐上一圈，然

后将酒杯放在水里浮着，杯子会随水流飘到不同的位 置，当杯子停留在谁面前的时候，谁就要干掉这杯 酒，再即兴赋诗一首。这是文人们常有的诗酒之聚， 何其风雅。

现在的人怕是玩不了这个了，也不大玩得来园

读风雅园意

吟诗楼下的一潭池水往西延展，形成一个圆形 的水池，五云仙馆、泉香榭和清婉室傍水而建，构成

林。我一直认为，玩园林者一定要有一些文化上的准 备，特别是传统文化，还要懂得诗，以感受诗意，更要 懂得画，以领略画境，因为中国的古典园林，尤其是文

人园林大都是以“诗情画意”来造园的。我想到，为 什么隋唐以来文人园林开始盛行？中国的文化传统从来 都是重文的，只要是读书人，都能诗善画，而科举制度 的施行又是一个强大的助力。科举当然有它的弊端，-麵中举\"的故事就揭廳艮深刻，但通过这种方式 选拔出的人才多数还是优秀的，文官是满腹经轮，武将 也能妙笔为文。越人一旦做了官，就有了相当丽的 俸禄，他们如果造园，就一定会造得充满诗情与画意， 而他们的园居生活也便》

了起来。

左右页图：与薛涛的清雅脱俗，以及流露于其笔尖的秀美辞藻一 般，数百年来，望江楼公园也一直以它清丽秀雅的园意，吸引了一 批批读园者来此赏竹海幽悠、望锦江奔流。

白花，像倾泻的浪汹涌地扑下来，那香味也随之扑下 来，风一吹，袅袅地散开，淡了。用朱自清的话说， 就是：“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仿佛远处高楼上 渺茫的歌声似的0 ”我突然想起来了，这小白碎花好 像就是“七里香”，它是长在诗歌里的花朵，它是那 些柔情女诗人的爱物，比如席慕容，或许还有薛涛。 我曾经在诗行里闻到过它的香味，今天，花儿再开， 风送香来，恍惚间，竟有如逢故友的激动。©

想得有些远了，我便收回思绪往回走。这时， 满园子都是花香，那香味我有些熟悉，淡远，清逸， 便四下里寻找一

江边、濯锦楼旁、长廊上有一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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